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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6章 残鳞归海（第1页）

碧波城的黎明泛着病态的灰蓝色。葛小蛮立在皇宫最高的露台上，残缺的金色尾鳍无意识地刮蹭着珊瑚栏杆，刮下一层又一层细碎的粉末。她的左臂缠着浸透药汁的鲛绡，每呼吸一次，绷带下尚未愈合的伤口就会渗出淡金色的血珠，顺着指尖滴落在下方水池里，惊得疗伤鱼四散而逃。

"储君，您该换药了。"

年迈的医官捧着光水母制成的药膏靠近，却被葛小蛮空洞的眼神逼退。三周以来，这位曾经叱咤四海的战士就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，只有海心戟从不离手——如今那戟身缠绕着一条染血的鲛纱，是张岭军眼罩的残片。

晨雾中传来孩童的嬉闹声。铁心被一群小鲛人围着从珊瑚丛中穿过，男孩胸口的金色符文在晨光中微微亮。当他抬头望见母亲时，异色双瞳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复杂神色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孩童的天真。

"娘亲！看我的新朋友！"他举起一条通体银白的小海蛇，那生物亲昵地缠绕在他手腕上，鳞片闪烁着与星渊之瞳相似的光泽。

葛小蛮的鳃纹猛地收缩。她瞬间移动到儿子面前，海心戟的锋芒距离小海蛇仅剩半寸。铁心却毫不畏惧，反而用空着的那只手握住戟尖："它不咬人，是爹爹派来的。"

这句话像尖刀刺入葛小蛮的心脏。她单膝跪地，颤抖的手指抚过儿子右眼——那里的紫金色已经褪去，变成了与张岭军如出一辙的深褐色。但当她仔细凝视时，仍能在瞳孔最深处看到一丝星芒流转。

"他说什么了？"葛小蛮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。

铁心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钉，钉尾缀着半片金鳞："让我交给娘亲。"

这枚钉子与寻常太虚门法器截然不同，表面刻着双重符文——上半截是太虚星图，下半截却是鲛人皇族的古老文字。当葛小蛮的血液滴在上面时，钉子突然悬浮起来，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：张岭军站在某个星光璀璨的空间，身后是缓缓旋转的七扇门虚影。最令人震惊的是，他的右眼正在重生，新生的眼球泛着蓝紫色微光。

影像只有三秒，却让葛小蛮的尾鳍鳞片全部竖起。她猛地转身望向归墟方向，海心戟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变化，戟尖迸出金蓝交织的光芒。

"准备潜渊舰。"她的声音突然恢复了往日的锐利，"我要去归墟之眼。"

老医官手中的药碗啪地摔碎在地："储君！您的伤还没"

"现在。"葛小蛮的金色瞳孔收缩成细线，这是鲛人进入战斗状态的特征。她扯下左臂的绷带，露出下面已经结晶化的伤口——紫黑色的能量脉络正缓慢但坚定地向心脏蔓延。

铁心的小手突然按住她的伤口。男孩胸口的金色符文流转起来，形成与海心戟相同的能量频率。令人惊讶的是，那些紫黑脉络竟稍稍后退了些许。

"我带路。"铁心的异色双瞳闪烁着越年龄的智慧，"爹爹留了记号。"

潜渊舰"破晓号"是碧波城最快的单人舰，流线型的舰身覆盖着会变色的鳞甲。葛小蛮站在舰，残缺的尾鳍与甲板固定装置完美嵌合。她的作战服比平日厚重许多，右肩护甲上刻着太虚门符印，左肩则是鲛人皇纹——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同时展示两种身份象征。

铁心被安置在特制的球形舱内，通过精神链接与母亲保持沟通。男孩的双手按在舱壁内侧，胸口的符文透过透明材质映在控制台上，形成立体的星路图。令人不安的是，图中标记的安全路线要穿过一片被称为"噬魂者巢穴"的危险海域。

"坐稳。"葛小蛮的鳃纹完全张开，感受着水流的微妙变化。当"破晓号"启动的瞬间，她的金色长在脑后飞扬如旗，丝间缠绕着几缕显眼的灰白——这是过度使用禁术的后遗症。

舰队刚驶出碧波城防护罩，三只银边黑袍的机械体就从深海中浮现。它们比起源的造物更简陋，胸口的紫金核心却跳动得更加狂暴。葛小蛮甚至没有动用海心戟，只是轻点控制台，"破晓号"两侧就射出六枚鱼雷，弹头包裹着铁心提供的蓝紫能量。

爆炸的冲击波中，葛小蛮捕捉到一丝异常——那些机械体残骸没有下沉，而是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着向归墟方向漂去。更诡异的是，残骸表面的紫金纹路正缓慢重组，仿佛有生命般自我修复。

"它们在进化。"铁心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直接响起，"用爹爹的眼睛看。"

葛小蛮犹豫片刻，将一枚青铜钉刺入耳后的神经节点。刹那间，她的视野变成了张岭军特有的紫金模式——原本空无一物的海水中，此刻布满纤细的能量丝，所有丝线都指向归墟。而那些机械残骸，正沿着丝线如提线木偶般移动！

"娘亲小心！"铁心的预警来得恰到好处。

一只体长过三十米的机械巨鲸突然从深海扑来！它由数百个机械体残骸拼接而成，胸口的紫金核心大如房屋。葛小蛮的尾鳍本能地拍打控制台，"破晓号"以近乎垂直的角度下潜，却仍被巨鲸的尾鳍扫中左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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舱内警报声刺耳。葛小蛮吐出嘴里的血沫，海心戟在手中旋转三圈后猛地掷出！这一击蕴含了她剩余的全部灵力，戟身在水中划出真空通道，精准命中巨鲸的核心。但预料中的爆炸没有生，核心表面浮现出与铁心相似的符文，竟将海心戟牢牢吸附！

"它偷了我的结构"铁心的声音带着痛苦，"娘亲，用那个！"

葛小蛮明白了儿子的暗示。她猛地扯开右肩护甲，露出下面隐藏的金色鳞片——这是她与张岭军血誓的实体化象征。当鳞片接触控制台时，"破晓号"突然解体重组，变成了一柄放大版的海心戟！

巨鲸出不似生物的尖啸，调转方向朝葛小蛮冲来。在这千钧一之际，一道银白闪电从深海射来——是铁心收服的那条小海蛇！它体型暴涨数百倍，化作一条蛟龙缠住机械巨鲸。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对撞产生的冲击波，将方圆百里的珊瑚礁全部夷为平地。

葛小蛮没有浪费这个机会。她操纵戟形舰体直刺巨鲸核心，同时启动左肩的鲛人皇纹。双重能量在戟尖交汇，形成螺旋状的光刃。当光刃切入核心时，整个归墟海域都为之震颤！

巨鲸崩溃的瞬间，葛小蛮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——核心内部悬浮着张岭军的虚影！那个虚影对她做了个太虚门特有的手势，然后指向归墟之眼的方向。紧接着，所有机械残骸同时自爆，冲击波却奇妙地避开了"破晓号"，反而为它开辟出一条直通归墟之眼的通道。

"爹爹在等我们。"铁心从球形舱游出，小脸苍白但眼神坚定。他的胸口符文正与通道尽头的某种存在共鸣，蓝紫光芒照亮了幽暗的深海。

葛小蛮将儿子护在怀中，残缺的尾鳍却突然传来剧痛——结晶化已经蔓延到了脊柱。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，操纵"破晓号"沿着通道全前进。随着深度增加，海水的压力开始扭曲视线，连时间都变得粘稠起来。

当终于抵达归墟之眼时，眼前的景象让葛小蛮的血液几乎凝固。那颗微型界门比三周前扩大了十倍，门框上爬满了与铁心符文同源的蓝紫色脉络。更可怕的是，门前跪着十二具身披银边黑袍的躯体——它们全部长着张岭军的脸！

"欢迎回家，我的半身。"十二个声音同时响起，语调却各不相同，有的像张岭军般低沉，有的如起源般机械，还有的带着星渊之瞳特有的空灵回响。

铁心突然挣脱母亲的怀抱。男孩胸口的符文脱离身体，在面前展开成盾牌形状："你不是爹爹！"他的声音带着越年龄的威严，"你是被爹爹困住的影子！"

门框上的蓝紫脉络突然暴起，如触手般缠向铁心。葛小蛮的海心戟瞬间分解重组，化作无数金鳞护住儿子。就在这危急时刻，那十二具躯体中的一具突然动了——它扯下自己的右眼扔向界门，眼球在飞行过程中爆开，化作漫天紫金星芒！

"现在！"这具躯体用张岭军的声音吼道，"封印它！"

葛小蛮福至心灵，残缺的尾鳍猛地拍打地面。所有金鳞同时飞向界门，每一片都带着她的血脉记忆。铁心则双手结印，胸前的符文盾牌分裂成十二份，精准命中每具躯体的胸口。

界门出不似金属的哀鸣，门缝中渗出淡金色的液体——那分明是鲛人的血液！当液体接触门框上的蓝紫脉络时，整个归墟之眼突然颠倒过来，葛小蛮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粘稠的膜，坠入了某个越常识的空间。

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，只有无数悬浮的门扉呈螺旋状排列。每扇门都半开着，门缝中伸出锁链般的能量束，缠绕在中央的柱状物体上——那是被钉在虚空中的张岭军！他的四肢被不同颜色的锁链贯穿，右眼不断再生又被撕裂，胸口插着七枚放大的青铜钉。

最震撼的是，当他抬头看向妻儿时，左眼流下淡金色泪水，右眼却渗出紫黑液体——两种颜色的泪水在失重环境中形成交织的螺旋。

"钥匙与锁"他的声音直接从葛小蛮脑海中响起，"最后一步"

铁心突然游向父亲，小小的身体在虚空中划出蓝紫轨迹。当他触碰那些锁链时，每根链条都显露出真实形态——全是放大版的青铜钉！男孩毫不犹豫地握住最粗的那根，胸口的符文顺着链条流向张岭军。

"不要！"葛小蛮的金色鳞片因恐惧而全部倒竖。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——铁心正在将自己的本源力量转移给父亲！

但为时已晚。当符文完全流入张岭军体内时，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起来。所有门扉同时关闭，锁链一根接一根崩断。铁心的小身体如断线风筝般飘远，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度结晶化。

葛小蛮出撕心裂肺的鲛人战嚎，尾鳍的残缺处突然长出新的组织——那不是血肉，而是纯粹的能量结晶！她以越物理规律的度接住铁心，同时掷出海心戟。此时的戟身已经完全变成蓝紫金色交织的能量体，精准刺入最后一根锁链的连接处。

张岭军终于自由了。他飘向妻儿的动作带着太虚门特有的飘逸感，新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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