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否认,没有辩解,只留下一句锋锐如剑的话。
人群瞬间寂静。有人眼底闪过迷茫,有人因她的冷厉反而心头一安,但更多人只是愈加不安地低下头。
就在此时,一个孩童忽然奶声喊出一句,“时间会咬自己的尾!”
街市的空气顷刻一凝。那句全新的话术,如毒蛇一般钻入众人耳里。
玄无月蓦地转眸,望向声的方向。孩童被母亲吓得慌忙捂住嘴,抱着转身逃开。那一句却已如石入深井,回声久久不散。
玄无月心口仿佛被刀割般一痛。
她知道,这是新的造谣话术,正在迅扩散。而她能做的,只是挺直身躯,让自己在流言与目光的夹击下,依旧冷然前行。
银衣拖曳,步声清冷。街市在她身后重新喧哗,却带着难以抹去的惶惑。
军府偏厅的火炬摇曳,光影映在石壁上,映出几道沉重的身影。
李乘风坐在轮椅上,面前的长案上摊开了几件东西,一只封蜡油瓶、一块半焦的木版、几片纸屑与一枚小小的红蜡屑。
“毒证、纸证、暗印。”
他声音极低,却每一个字都冷若铁石。
青懿晟、泰拉维恩与李凤熙环立在侧,视线都凝在那些证物上。
李乘风抬手,指向那只油瓶,瓶口的蜡封被剥开,内里是半透明的滑油,油层下隐约悬浮着青绿的灰点。
接着,李乘风伸手推开那半块木板与纸屑。木板焦黑,却还能辨出刻痕上的反字,“亲手背刺”。纸纤维卷曲,残存的海藻腥味仍旧刺鼻。
“这些传单与伪诏所用纸张,水印一致。纤维与浆料来自海港商盟,而非城中纸坊。”,他低声道,“这是外货。若要仿刻‘时序之印’,城中只有东抄署能调制,可印痕粗陋,说明是急就。”
李凤熙点头,目光中闪过坚定。
最后,他将那枚小小的红蜡屑拈起,放在火光下。鳞片状的细密暗纹浮现,如蛇鳞一般。
“这是伪诏用印的暗印。与粮务司渠边留下的蜡碎相符,赫乌洛的气息已坐实。”
他缓缓吐出一口气,眼神锐利,“三证之中,只差口证。只要抓到传令的上线,谣言就会自崩。”
话音刚落,他胸口一闷,轻咳一声,唇角溢出丝丝血迹。青懿晟猛地上前,手掌撑住轮椅边缘,眉眼里全是心疼,“你还在伤中,何必强行运转灵力!”
李乘风抬手示意她退开,神色依旧冷静,仿佛咳血不过寻常小事。
“无妨。”
青懿晟心底一痛,却也是信服他的布局,不是盲目的追凶,而是以全局收网。
泰拉维恩面色涨红,握着戟柄的手缓缓松开。他喃喃低语,“我只想着当场抓人,却不及你……看得更远。”,羞愧与敬意交织在心底。
李乘风目光转向李凤熙,语声冷冽,“盯住抄手线。不要惊动,等他带出上线。”
李凤熙重重点头,目光锐利如剑,“明白。”
火光在案几上的证物间跳动,映得每个人神情肃然。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一张网,只待最后一根线被拉出,便能将潜藏的敌人一并缚住。
黄金殿后室幽暗,火炬的焰光摇曳,将金壁映得森冷。墙上悬挂的那条暗金色佩带,血迹早已干涸,却依旧散着刺鼻的气息。
弥撒独自坐在王座下,金甲卸去,披风散落。他仰头望着那条血浸的佩带,眼神阴沉复杂。
“父王……若真是尼德霍格背叛,那玄无月怎能还坐得安稳?”
声音低沉,带着怒意与痛苦。
“可若不是……我又凭什么逼她?凭什么让她在众将面前为父的清白辩护?”
他猛地站起,拳头砸在案几上,震得烛台摇晃,火焰扑闪。
胸膛剧烈起伏,目光中既有炽烈的恨,也有深重的无力。他几次想要下令,将玄无月当场定罪,以父伤为凭,彻底镇压谣言。可每一次,当他在会议上与她的银眸对上,那份冷冽的决绝便让他心底一颤。
她的冷硬如刀,逼得他无法迈出那一步。
弥撒捂住脸,指节用力到泛白。低沉的喃语在空旷的殿室回荡,“父王受伤,我却只能咄咄逼人……可我到底是在守护,还是在……毁灭?”
他的肩膀微微颤动,像是在与自己的心魔角力。
终于,他深吸一口气,将所有情绪重新压回胸腔。抬头时,金瞳只余下冷硬的光。
“无论如何,我都要守住这城。哪怕与她为敌。”
他重新披上盔甲,冷冽的金属声在空室中格外刺耳。风从殿外灌入,掀起帷幔,佩带上的血迹在火光下泛着暗褐。
殿檐外,一抹黑影悄然而立。黑袍笼罩,声音低沉,仿佛从夜风中渗出,
“过不了两天,便是龙城引爆之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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