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白狐,低垂着头,本是警惕但见来人是他,立马甩起了尾巴欢快朝他跑来。“义父,府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?”沉喻上下看了她一眼,见她好好的便赶紧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行囊,快速道:“我早就遣了他们,宫中有变,君上无恙,是太子,太子喝了你的毒茶。”“太子”秋洄脸色一白:“怎么会是太子?君后说不要动太子,义父也没让我杀太子,我没想”“不是你,小洄。”沉喻背上行囊,拿起长剑,冷声道:“是君上。”“报——将军,过去两个时辰,城外有三辆马车往三个方向去了,属下已经派了队伍前去拦截。”李东卿负手站在城楼上,望着无边夜色,问:“那只狐狸找到了吗?”“有兽人回报,狐狸的味道出现在了皇城附近,一路往东。”“挨家挨户搜寻,一家都不准放过。”“是!”戴着斗笠身着便装,沉喻一路穿街过巷,警惕的眼眸四处观望,耳中捕捉一切风声,他现在必须要出城,只有出城才有一线生机。背上有蠕动感,他低声:“别动,今夜出不了城,我们就是笼中鸟,必死无疑。”秋洄安静了,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。沉喻不走大路不走小巷,他攀着各家后院的高墙,借墙找路。衣料翻飞,甫一落地,他突然与草箩筐里一兽人四目相对。心脏顿时停跳,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,只见那双绿幽幽的眼一眨不眨盯着他看。不对话不反应,他直接略过继续他的前路。咕咕,咕咕城外竹林,他解下行囊将秋洄抱出,放在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,道:“这会走动必然会被发现,我们只能冒险了。”秋洄的眼始终在他身上,见他忙前忙后自己却一动不动,她化形出来抱着膝盖静静微笑着。沉喻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:“别这样看我,驾马。”“好啊。”车轮驶动,碾过路边石子,碾碎干涸的泥块,摩擦之声在寂静的夜间尤其明显。沉喻往后看,深不见底的城门正在远去,他又一次离开了水都,带着秋洄,带着他没有完成的复仇,仓皇逃离。“君上,臣已查明那狐狸的背后之人。”天未亮,李东卿正甲入宫觐见。国主身披单薄寝衣,低垂着视线淡淡问:“是谁?”“八年前被特赦的沉喻,罪臣沉继之子。”国主想了想:“沉喻朕想起来了,是他啊。”“臣已查明,沉喻自掖庭出来后买官入宫,多年来潜藏在内务局,其住所在城东,臣去拿人时府内空无一人,想来是他料到今夜计划会有败露,早早遣散了府中人,安排好了自己的退路。昨夜离开水都的每一辆马车,臣都已派人追踪。”国主听完点了点头,却不语,李东卿抿了抿唇,叩首:“臣有罪!”一声轻笑:“罪?爱卿何罪之有?年少相识的朋友而已,朕也交过不少包藏祸心的朋友,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,那就是心比天高,觊觎着不属于他们的东西。”李东卿微微皱眉,他听见了脚步靠近。“来人。”“奴在。”“内务局的黄总管御下不利,砍了。沉喻原先的家仆罢了,朕不在乎他们的命,东卿。”“臣在。”“活捉沉喻,朕要亲自审问,看看他忍了这么多年都谋算了些什么。至于那只小狐狸,死了就死了罢。”秋洄曲腿坐在马车里,看看行礼,看看沉喻的背影,又朝外探头看看急速略过的风景。她能感受到沉喻的紧张,也知他们在逃命,可她内心平静松弛,当初那种得不到他的疯狂执念在此时已然变成了全然的安心,令人愉悦。“义父,我们一起逃了。”“嗯。”“生一起生,死一起死,再也分不开了。”沉喻默了一瞬,久久叹息:“是。”他亲口回答又让她喜悦了不少,她挪到他身边,靠在他身边,又问:“义父为什么带着我逃?”“怕死,或许,是我不想死,或许”他转过头来看了秋洄一眼,或许是他不想看见秋洄这么坦然地为他赴死,如果有得选,他更想她好好活着,好好地离开自己去过自己的生活,不被执念所困扰,不被所谓的恩情裹挟,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。“逃就逃了,别问那么多。”“好呀。”这些话他咽下去了,他想,就算他赶秋洄走她也不会离开自己,她对自己就是有一股偏执,甩不开抛不掉,牢牢和他寄生在一起,共同分享血肉。